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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Remains of the Day

(又名中年男子王杰希的忧虑

大纲文

 

现行时间线第十一赛季

 

叶修已经退役,在苏黎世世邀赛后放弃留职体育总局的机会选择回家搬砖。老王恢复了魔术师打法,微草现在以木恩为中心,王不留行作为一个操作骚气的策应型边锋给联盟各个队伍造成了不大不小的麻烦。不过魔术师并非永远一往无前,他有了更为深刻的、却又有些不能自知的忧虑(甚至可以说是惘然)。这并非来自于对于退役的恐惧——他对自己的界限和不足一贯有清晰的认识,他甚至认为自己并不缺冠军了。这种迷惘来自于别处,随着微草门口的猫叫与蝉鸣在他心上留下影影绰绰的痕迹。
苏沐橙交了个圈外人男友。粉丝眼里她与叶修天造地设的一对,公开恋爱当天叶修许久不用的微博大号被一堆粉丝浩浩荡荡地抢占了最佳吃瓜位,但联盟中稍微有点资历的老家伙们都知道叶修在不知多少年前就和另外一个OG搞上了,两人的冠军戒指加起来占贵联盟迄今为止的50%。

叶修最近在外地跑单,上班略累,已经很久没有认认真真地上线打游戏了。在空闲的时候他喜欢开个小号坐在空积城野外的湖边。他有次跟老王开着俩小号坐在湖边,一时兴起操纵着自己那穿得破破烂烂的小号给老王那个全身橙装的号表演单膝跪,老王全程翻了一个白眼。那天夕阳有点美。某天叶修去杭州出差时照例去了趟兴欣,苏沐橙出来跟他吃饭,聊到老王最近飞得很凶打得有点小急躁小风骚。叶修说她敏锐,沐橙笑称对于叶修身边人总得多关注一些。又说刚知道他俩在一起的时候曾有过不理解,但当自己也开始拍拖时却开始甚至开始觉得理所应当了。叶修若有所思了一哈。

叶修这周的比赛还没补,晚上回酒店补了一下。跟老王通电话时他问老王最近是不是心事无人诉,王杰希虽然有些错愕但还是呵呵了他一脸。过两天叶修跟老王打skype时叶修突然说了一句其实咱俩都还挺年轻,王杰希听完抿嘴笑了起来,看上去有点像是第四赛季时的小王了。

叶修在前九个赛季里其实回过几趟北京(除了去比赛以外)。三连冠之后他带着三个冠军戒指站上了杭州东站的站台,在北京南站随意吃了碗牛肉面觉得齁咸。那时候他还年轻,算得上是意气风发,心里有一口气,感觉有很多话能跟他爹说。但他站在家四合院路口的那棵槐树下听到小点的叫声后还是转身走了。第五赛季结束时叶修去北京找了趟王杰希,没回家。即使早就接受了现实但在T2看到王杰希疏冷的大小眼后又升起些微妙的不甘心,所以在小王的身上就更加格外用力,小王又委屈又爽,气急败坏地在叶修的肩上咬了一口。那天晚上北京城起了风,窗帘鼓得像帆一样,叶修在模模糊糊中觉得自己上了条贼船,真贼他妈爽。

第七赛季结束时叶修他那曾经战无不胜的爷爷在胡同里遛狗时摔了一跤,吓得叶秋从美国飞到杭州直接把叶修逮了回去。叶修站在301的高干病房里,他爷爷看上去有些虚弱但精神头还不错。叶修最近常生出一种未老先衰之感,但站在一个老人(并且是睿智的)面前,他觉得自己无处可逃。老人在他跟叶秋还小的时候便更加偏爱叶修一些,或许是因为叶修在大院里跟其他家小孩瞎胡闹的时候有些跳脱年龄的沙场秋点兵的气势,不过他家其他人觉得老人其实只是习惯性地更加喜欢自己的大孙子一些。总之当他站在病床前,而老人笑眯眯地看着他,很难相像一个戎马一生的老人眼中如今只剩下了平和与安定,但叶修总觉得他的目光其实落在了更未知的远方或是无法回望的过去里。

叶修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最终平静了下来,于是他回了杭州,有了现在电竞迷们津津乐道的一段新的故事。而现在这种可以称得上未老先衰的忧愁又落在了曾经年轻的小王身上。王杰希最近的打法更加洒脱得旁若无人,在一片赞誉声中飞得越来越远,但叶修觉得有些急切了。

上一个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王杰希把高英杰叫到家里吃饭(叫外卖),那天叶修不在家,王杰希吃饭喜静不喜欢说话,饭桌气氛很沉重,高英杰表示吓得不敢吃饭了。吃完饭王杰希沏茶喝(绿茶),边喝茶边跟高英杰说是时候放飞自我了。高英杰看着他的队长,突然明白这大概是属于王杰希的告别的开端,于是重重点了一下头,并表示会跟他的队长一样扛起微草的大旗。高英杰问王杰希改变自己的打法去适应微草是不是很憋屈(?),王杰希笑了笑摇头。众人眼里王杰希是一个善于改变自己的人,王杰希表示自己并不是,他喝咖啡必须加糖,吃大白兔奶糖只吃糯米纸,那些微妙的执着被叶修吐槽了一万次。王杰希其实会做饭,但一般不做,赢了比赛就做炸酱面,输了比赛就吃饭堂或者叫外卖。有次叶修下班回家发现王杰希在厨房捣鼓,他换了大裤衩走进厨房看王杰希捣鼓面条时发现王杰希头上居然有了一根不长不短的白头发,叶修抬起手就拔下了那根白头发。老王看了一眼,说长就长吧。那天晚上老王没有睡好。他身边的叶修睡的很死,一边还紧紧拽住了他的手。王杰希本来突发奇想想去洗手间看看自己还有没有别的白头发,但是叶修搞得他还挺受用且不舍得了。年轻的时候两个人一个在北方一个在南方,见得少却也不是很在意,有空聊聊天打打游戏,见面后干柴烈火地干上一顿,完了俩北京爷们儿夜里出门手拖手溜达上一圈,即使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心里也美滋滋的。不过自从叶修回北京后,不得不说有时老叶就出差几天,家里少了一个人他也觉得怪不习惯的(老王不承认)。

王杰希家庭观念强且外露于表面,他有个小他许多的妹妹,现在刚上大一,他牵过她的手上学,给她妹妹扎过头发,还没跟叶修在一起的时候有时也会想自己以后也挺想生个女儿来玩玩。后来在微草当了队长,微草就是他另外一个家(这话很煽情,王杰希一般不讲)。苏沐橙有次来北京比赛的时候跟他俩吃饭,嘲笑叶修这么多年来行事作风没有点哥哥的样子,还是王杰希本哥了。

季后赛开始前王杰希回了趟家吃了次饭,这么多年以来俩老教授还是不会做饭,做出来的东西一言难尽,他妹妹拉着他问叶修咋没过来,又问他今后有什么打算。王杰希在十一赛季快开始前跟他家说了想退役的意向。他爹是学院路上的数学教授,退休之后除了给老朋友们的孙子孙女辅导数学外最喜欢干的事儿就是上书房捣鼓电脑等一众高新产品。他爹听到小女孩问他哥的事儿,笑着说了一声“嗨,你爹还没30的时候还没认识你妈呢。”又跟王杰希说年轻人没事要多笑笑,天天板着张脸会吓到小高的(他家人都异常喜欢高英杰,特别是他妈,每次都叮嘱王杰希多给小高整点吃的),王杰希呵呵。

王杰希在季后赛发挥依旧及其出色,叶修看了比赛叼着烟说他家小王最近打得挺稳。微草的这个夏天结束在苏沐橙的炮下,苏沐橙一炮轰下扫把上的王不留行后兴欣进入了决赛。两队握手的时候王杰希问苏沐橙婚礼准备的怎么样,沐橙眨眨眼说叶修最近在帮她跑场地,到时估计就得他俩坐上女方家长位了。又说自己不会在结婚后立马退役,她还想继续打荣耀,王杰希笑得很愉悦。

王杰希退役那天天气不错,他没让任何人送他,自己拖了个28寸行李箱,跟门口阿伯说了声再见之后走出了微草基地。叶修车停在门口,穿着西装站在车旁,他手上拿着根不知道从哪捡来的狗尾巴草,跟王杰希说这草像空积城外那湖边的。王杰希接过那根草别在自己的胸口前上了车。叶修问他说去哪,王杰希大手一挥很潇洒说回家。夏天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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